炸面鱼---遥寄我的过年记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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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3-16
有水无为
来自山东
烟台论坛
炸前几天，母亲给我打电话，告诉我，邻居志浩二十五晚上有时间，可以帮我们炸面鱼。到了年根底下，虽然公司的事很多，可还是请了假回到老家，和志浩兄弟一起炸面鱼。在我的记忆中，每年的春节，就是从炸面鱼开始的。当家里开始飘荡起浓郁的油炸香气了，也就意味着，时间正式进入到了过年的节奏。我小的时候，炸面鱼是奶奶和妈妈的活儿，父亲和我，还有弟弟，都是坐等吃现成的。我上初中的时候，奶奶去世了，炸面鱼就成了母亲和父亲两个人的营生。弟弟和父亲接连离世后的这几年，每到这个时候，都是邻居志浩兄弟来我家帮忙，母亲也只能给志浩打个下手。今年，母亲的腿疾病情加重，根本无法长时间站立，从夏天的时候就开始长吁短叹，为今年过年炸面鱼这个事害愁了。我天生受不了油炸食品时泛起的油烟。这么多年了，虽然炒菜做饭都是我的差使，可是唯有在烹制油炸食物的时候，还是需要母亲动手。我甚至都不敢在厨房待太久，否则，头晕脑胀，恶心作呕，完全就没有了食欲。即便如此，当母亲开始为炸面鱼犯难的时候，我也是别无选择，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。不是没有想过，也和母亲沟通过，既然做这件事很辛苦了，何必非要劳心费力去强求呢？母亲淡淡地说，不炸面鱼，过年还有什么意思？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思。我小的时候，春节走亲戚，篓子里盛的都是自己家做的大饽饽。离开亲戚家之前，亲戚再用自家做的饽饽交换一个，所谓的礼尚往来也就算是完成了。如果篓子里再装上几块面鱼，就算是挺贵重的礼物了，到了亲戚家，也显得很有面子。临走的时候，好客的亲戚也会往篓子里搁几块自家的面鱼，送客出门还会说，在俺家没吃饱，回家再吃点面鱼垫吧垫吧。很多年了，面鱼早已成为寻常百姓家的日常食物，可是，在老家这边，春节走亲访友，面鱼依旧还是很多人必备的礼品。不在乎贵贱，而是一份心意，这是我家自己做的，这是我家的味道。从我懂事起，看到的过年的景象，都是如此。一进腊月门，家家户户就开启了年货的储备，忙活着诸如蒸饽饽做发糕炸面鱼之类的这些活计。村里懒汉场上的人，随着年关的临近越来越少了，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挂着各种的喜悦，辛苦一年了，无论收成如何，日子好坏，都要好好地过个年。这些年，听到太多的人在抱怨，过年一点意思都没有，年味越来越淡了。是啊，当你不再为准备过年而忙碌的时候，也就意味着，过年的仪式感没有了。一家人聚在一起，忙忙活活操办出来的年夜饭，吃的不单单是味道，更多的，是一家人团圆在一起的亲情。过年去再高档的酒店，点再奢华的菜肴，吃到的都是厨师的手艺，口味再好，在菜里也不会吃出人情味来。不是年味没有了，而是你自己根本就没想要。允诺了母亲，二十四晚上就回到老家。临睡前，母亲调好酵母，把面酵子发上了，用被子捂着放在炕头。早上醒来，面酵子也开了。母亲指使我，搬出家里最大的泥盆，再把小半袋子的面粉倒进盆里。然后，把发好的面酵子也倒进去，加上适量的水调匀，母亲便开始揉面。待到盆里的面团揉搓得差不多了，母亲让我把盆端到炕头，在上面盖上厚厚的被子，让面团进行二次发酵。傍晚，志浩兄弟下班回来了。一进我家门，二话没说就开始忙活起来。把炕头上的面盆端下来，面也开了。用一定比例的盐和食用碱，加水后混合在一起，便开始了炸面鱼过程中，最辛苦也是最需要技术含量的一道工序，揉面。一边揉一边拽扯盆里的面团，间歇地把和好的盐碱水倒进面盆里，反反复复，至少需要近两个小时。母亲不能长时间站立，坐在灶台前烧火还是可以的。志浩之前在矿上的食堂工作过，做炸面鱼这类活可以说是轻车熟路。志浩和我在锅台两侧对面而立，他负责摊面下油锅，我负责打量着火候，把炸好了的面鱼从油锅里捞出来，沥干油后放进大盆里。干着活，聊着天，偶尔再往嘴里塞几口刚出锅的面鱼，一个多小时的时间，满满的两大盆面鱼就已经炸好了。送走了志浩兄弟，被油烟熏蒸了这么长时间，我也实在是有点坚持不住了。身体虽然难受，可是，看着母亲脸上挂着的满足，还是觉得这点辛苦很值得。面鱼炸好了，开始过大年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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