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胭脂与重生花
垃圾箱旁那盆红色蝴蝶兰,残瓣还凝着未褪的霞色,像被揉碎的胭脂盒遗落风里。见它在风里攥着最后几簇花穗不肯低头,便把这捧被时光遗落的倔强捧回了家。每两周用蓝水晶浴浣洗叶片,棉巾掠过的脉络间,连蜡质层都泛着被疼惜的微光——原以为被弃的花期已随寒风封藏,却在今早浇花的清晨,发现叶腋间钻出翡翠色的剑芽,正怯怯顶开晨雾,像谁在时光褶皱里偷偷伸了个懒腰。
昨夜碰杯时,她眼眸中晃出当年对桌的影子——我俩偷抹口红,对着电脑黑屏比拼眉形,连窗外落脚的喜鹊都歪着脑袋笑。那时她捧着公务员转正通知问意见,手指搓着橡皮的模样多像欲飞的蝶,谁料柔弱肩线里早藏着剪碎退路的决心。当周遭惋惜声还在空气里悬着,她已把自己栽进书堆三百六十五日,让台灯在凌晨三点长成启明星,将习题册摩挲出宣纸般的毛边,直到笔试红榜映亮沾墨的指尖,理想岗位的名字像枚朱砂痣落上命运。 这多像桌上那株红蝴蝶兰,曾在垃圾箱旁攥着半谢的花穗,如今却在蓝水晶浴里把根须舒展成诗行。今早给花剑系金线时,见它在月光里弯成曾经画过的流星眉——原来所有被笑过的"傻念头",都会在时光窑里烧成釉色:要么让素手捏碎旁人定义的陶模,要么让残花在被遗弃后,把自己开成穿透雾霭的虹。